夜已深了，几颗寂寥的星子挂在天边，办公大厦纷纷暗了下来，而税务局十五楼的窗口仍透出明亮的灯光。李明动了动久坐发麻的腿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才发现茶水早已凉透了。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字，他有些犯愁：加班加点好几天，分析报告还没完成，明天就要交了，看来今晚得熬个通宵了。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
“喂，朱总啊。”

“我挺好的，谢谢朱总关心啊。”

“啊！这可不行，这是涉密数据！”

不知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，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寂。电脑屏幕蓝盈盈的光映在李明的脸上，他咽下一口口水，微微张嘴，却又犹豫地闭上，反复几次，终是沉默下来。

电话被挂断了。

李明呆呆坐了一会儿，终于缓过神来。他坐立不安，在电脑上草草敲了几行字后，起身回家了。

几天后，李明又接到了朱总的电话。他犹豫地盯着手机屏幕，手指在半空中定了一会儿，按向了绿色的通话键。

又过了两个星期，主任突然把李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
“小李，坐吧。”

李明挨着凳子边儿坐下，在大腿上摊开笔记本，攥紧了笔。

“没事儿，就是随便聊聊。小李啊，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太大了，看你最近晚上加班很频繁啊，脸色也不太好，要注意身体啊。”

“不会不会，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李明心里稍安。

“听说你母亲最近住院了？要动手术？情况怎么样了啊？”

“手术已经做完了，挺成功的，现在正在休养。”李明放下笔，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，和主任闲聊起来。

“如果工作和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，一定要和我说啊。”

“一定一定，谢谢您！”

日子如深水静流，波澜不惊。办公室闲聊的主题总是各种家长里短：王师傅的儿子这次考试又考砸了，新进局里不久的小红谈恋爱了，李明买了辆新车……

“哎，你们听说没？深海集团最近好像发生了泄密事件，现在正在查呢！”有一天，王师傅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。

“真的啊？王师傅，你怎么知道的啊？”乍一听到八卦，小红兴奋地凑了上去。

“嗨，我朋友不就是深海集团的嘛！听他说，集团的计划几次被别人抢先，怀疑是出了内鬼，现在人心惶惶呢！”王师傅摆了摆手，面有得色，“如果真查出什么，那就有好戏看喽！”

“嘘！领导来了！”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明突然出声预警。大家瞬间息声，纷纷坐回工位开始工作。

“对了，听说有巡视组要来检查了。”良久，王师傅又出声了。

“啊！什么时候来啊！”安静的办公室一下子炸开了锅。

“嘘！小点儿声！大概就这两个月吧。”

“怕什么！反正来来去去就是业务啊、保密啊之类的，又不是没被检查过……”

同事们的声音在耳边飘着，李明盯着电脑屏幕，却觉得怎么也看不清上面的数字。“今天好热。”他喃喃自语着，努力集中精神。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
李明猛地挂断电话，抓起手机走出了办公室。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转了一会儿，李明回拨了朱总的电话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放心？我怎么放心？”

“如果有万一呢？”

“嘘！你小点儿声！”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
电话被挂断了。李明疯狂思索着，额上沁出细细的汗，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过“违法”“处理”“刑事责任”等字眼。突然，他头“嗡”地一响，眼前一黑……

“啊！”一声短促的惊叫，李明的双腿猛地抽搐一下，突然从梦中惊醒。几颗寂寥的星子挂在天边，夜晚的冷风从窗口灌进来，他擦了一把冷汗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。电脑屏幕蓝盈盈的光映在李明的脸上，他定了定神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发现茶水早已凉透了。
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
作者：国家税务总局杭州市滨江区税务局  卢婵婵